【苏俄在中国】 懶 泉: 俄使館一段歷史 [修订本] 東交民巷蘇俄大使館本身卽有一段有趣之歷史。蓋蘇俄革命成功以後,以世界革命為最終之鵠。迭在各國,運用陰謀,故凡資本主義之國家,最忌厭惡而莫如之何。先是中國政府於民國九年九月二十三日命令撤銷俄國駐華公使領事之承認,北京之俄使館遂託由領袖荷蘭公使所保管。自中俄協定簽定,與俄反對各國,旣忌且憤。借交還俄使館問題,為種種刁難。經外交部一再代為索還,至民國十三年七月二十四日,由外長顧維鈞居間,在顧宅設宴,約當時代理領袖公使之美使休門博士會晤,作非正式之協商。同時上海俄領館亦於二十四日交蘇俄代表接收。而加拉罕則於三十一日以大使資格,向當時所謂大總統曹錕呈遞國書。中俄外交關係,自是恢復。但八月一月北京外交團會議,對俄館雖允交還,惟須蘇俄遵守使館界章程為條件。然據加拉罕彼時向美使休門聲明,蘇俄暫時當仍為辛丑條約簽字國,俟中俄會 議正式開議時,宣言拋棄。不過使館界章程,應否遵守,將來遷入後,當加以考慮。應守者守之,不守應者亦未便相强。不能列為條件。至八月十八日使團會議,各得本國核准,又由代理領袖之芳澤日使依據議決,照會加拉罕,派員接收。不意照會附件為美俄關係一點,發生諘陆贿€俄館,復生停頓。中間更經解釋,至二十七日乃由保管該館之荷蘭使館決定派員點交案卷及器具,同時加拉罕照會外部,蘇俄決在奉天、哈爾濱、上海、廣州設總領事,天津、煙臺、青島、張家口、滿洲里、綏遠、黑河、齊齊哈爾、寬城子設領事。不意九月五日使團開會,突變前議,仍要求加拉罕承允蘇俄為辛丑條約簽字國之一,遵守界內一切章程,否則礙難交還,法美兩代辦主張尤力,英義兩使較為和平。加拉罕則仍聲明有條件交還,根本反對,並稱辛丑條約,蘇俄早已放棄,欲行對華平等政策,此約亦不適用,使團果不交還,當在界外另賃館宅。各國以其態度强硬,乃於九月十日由辛丑和約有關之八國公使在荷蘭使館會議,仍決交與加拉罕接收。荷使館卽將俄館鑰匙交給俄使館頭等參贊。十一日加拉罕派員接收文卷器具,一星期後實行遷入。此為外交團允許交還俄使館之經過也。 ■■■■■■■■■■■■■■■■■■■【以上全文完】 以上《俄使館一段歷史》,原載民國十六年四月二十四日「國聞週報」第四卷第十五期頁一,是以《传记文学》总第193号(1978年)同名内容全文光盘版文本为发布底本;原收入HGC在“独立评论”及“罕见奇谈”发布的【成败之鉴·苏俄在中国 1 】,收入博讯析世鉴时对原发布内容沿袭光盘版文本的若干讹误作了订正。 ◆除特别注明者外,析世鉴各系列内容均是由HGC成员完成数字化处理与发布制作。 ◆除特别注明者外,凡简体字发布内容,原文均为繁体字。除有时对若干内文标题序数作技术性处理及将繁体字原文转换为简体字外,HGC成员对所有发布内容的正文均未作任何改动。凡原文固有讹误,均一任其旧不作改动,另在发布文本中以符号“【 】”插入HGC校勘说明。 ◆欢迎转载析世鉴各系列内容以广流传,但请务必保留原著有关重要信息(如发表原文的期刊名称与期数等)并阅读HGC关于发布内容版权的声明! ◆析世鉴各系列内容,HGC成员在且仅在博讯、新海川及海纳百川进行发布。转发者从以上三地转载时,请注明来源。 國 華: 在俄大使館之李大釗 ★【析世鑒】製作組,提醒任何意圖對【析世鑒】有關發佈內容做再傳播者,請務必閱讀我們關於【析世鑒】發佈內容的各項聲明: http://boxun.com/hero/xsj2 ★【析世鑒】製作組,強烈鄙視任何未經著作人、著作財產權人或著作財產權受讓人等同意而略去原著述人、相關出版資訊等(例如:期刊名稱、期數;圖書名稱、出版機構等。)的轉發者及其相關行爲。 ★ 囿於時間與精力,【析世鑒】所收數位文本之校對未能一一盡善,鲁鱼亥豕諒不能免,故我們忠告任何企圖以引用方式使用【析世鑒】文本内容的讀者,應核對有關文章之原載體並以原載體文本内容爲準,以免向隅。 ★ 除特別說明者外,【析世鑒】收入的數位文本,均是由【析世鑒】製作組完成數位化處理。 ◆ 【彰往可以考來·後顧亦能前瞻】 ◆ 在俄大使館之李大釗 國 華 ▲ 蟄居東交民巷 自共產黨在北方有組織有行動以來,李大釗就拋棄了他的公開職務,一向蟄居東交民巷俄國大使館,專門做CP工作,以革命爲他的職業,他的個人私生活,正與在上海靠租界庇身的陳獨秀是一樣,數年如一日,都是晝伏夜動,過極秘密的日子的,他一舉一動,軍閥當局對之,都異常注意。在國民軍未佔據北京以前,他是靠東交民巷鐵壁做保護自己的長城!國民軍到來,他也依然是以俄大使館做他的安樂窩!雖然此時,他可以藉着馮玉祥的交情,掩護一切,穿起國民黨的外衣去活動,有人可替他保險,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可是這是紅毛子和CP鐵的紀律不許可的。所以當國民軍和國民黨的要人先生們,靠了總理在天之光榮,在北京大擂大鼓大張旗鼓的時分,然而那可憐的倒楣又背時的李大釗,他依然還是在那陰沉沉的使館,過着他的異樣生活!既不敢抬頭,又不能伸腰,雖然表面上是比往日自由些,但吐氣揚眉決不是他的。 ▲ 華北共黨一斑 惟李大釗門下一般黨徒,所謂華北的共黨則大不然,他有的只是幼稚可笑的頭腦和短淺無一識的眼光,一見冒牌革命的馮家軍到了北京,他就以爲是他們的新時代到來,不管一切,左沖右突,驕氣所中,到處逼人!他們看不見鐵獅子執政府的五色旗,也瞧不起西山碧雲寺孫襯的青白黨徽,他們只老是望着俄大使館屋上的紅旗發着狂笑!的確,他們以爲馮玉祥,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革命救星。自國民軍到了北京後,他們青年共產黨是目無餘子,天不怕地不怕,什麽事都半公開的起來了,北大,師大,就是他們的運動場,俄大使館就是他們的駐足地,長頭髮和破皮鞋就是CP自身的標記。天安門外每一次羣衆大會,每一次都是有無數的長頭髮破皮鞋的人混着在內的,任你走到那兒,前門大街,或南池子北池子,又或者各公寓的門首,只要你稍一留心,也就可以看見他們,這樣一批,那樣一夥,『洋車!上東交民巷大使館!』這就是他們來蹤去跡之所在。他們的活動是『秘密的公開!』他們和紅毛子的來往是『公開的秘密!』因此誰人都知道俄使館裏向所頑的把戲,因此誰都知道李大釗的安樂窩是築在俄使館!這裏所穩伏的就是後來安樂窩被抄家的悲哀! ▲ 安樂窩的形態 國民軍退出北京後,一般長頭髮破皮鞋的共產黨,都慌了起來,除躋滿了俄使館,便逃的逃,跑的跑,李大釗當然是身價重大,不容易逃跑的,仍然還是留了在俄使館。他有一個老妻和兩個小女兒,及另一親眷,都是始終同他一塊兒的,俄使館表面是他的逆旅,實際就是他的老家,使館內的屋分東西兩院,東院是紅毛子加拉罕自己居住,西院便是李老頭兒一家數口的安樂窩。其餘閒雜的屋子,住着的就是那些長髮破鞋的CP青年。西院的屋子甚寬敞,李氏老夫妻占的僅是獨立的一個小院落,大院落之一部,裏面設備周全,佈置亦甚妥貼,有臥房,有書室,有客廳,有洗澡間,客廳的裝飾很奇特,滿壁都張着鐮刀斧頭的小紅旗和各種俄文標語!客來,不論CP或國民黨的要人,照例的老李都是在這小客廳延見。(在國民軍的盛世,張溥泉,于右任,徐季龍諸要人,便是這小客廳的老客)書室中四面都放着書架,滿室都堆着俄文書報,中文文件,李老頭兒整天都在書城裏面踱着方步,他的賢妻則是老守臥房不出門的;每天三頓西餐,都由西崽恭而敬之送上,要是那些長頭髮破皮鞋的小同志不和老李拆爛污,張大帥的大兵不前來光顧,李家的小院落,那眞是萬分安全的安樂窩! ▲ 李以外的要角 在俄使館的共產黨要人,除李大釗外,尚有一個趙士炎。趙士炎者,假名施英,就是聲譽次於李大釗華北共產黨的實際首領也。據說他是CP中一個很了不得的腳色!聰明,才智,能力,學問都在李大釗之上,他在共產黨的圈子裏有莫大的威名,可是外面却很少有人知道,當日在北方,他就是李大釗唯一的心腹,華北共產黨的靈魂,李大釗張國燾都十分敬愛他,加拉罕也看待他比陳獨秀還看得起,在俄使館中,別的CP同志對李大釗,都喊「李先生」,只有趙士炎才可以隨便稱李先生爲「守常」。不過他的身價並沒有李大釗那樣大,他除晚上在使館寄宿,白天老是在北京城內到處跑的。 ▲ 大釗的一家門 李大釗夫人,是個十足的老太婆,小腳,包頭,蓝布大褂,樣子和一般江北縫窮婦差不多。實際她也是出身北方農家,凡是到過安樂窩的人,都不相信她就是李太太,常認爲是使館雇的老媽子。李夫人平日除到客廳吃飯外,是老不出臥房門的,可是她兩個寶貝似的女兒則大不像阿媽,都活潑玲瓏可愛,長女名「李興」,次女號「李晉」,老夫婦常呼爲「興兒」「晉兒」,那時倆小孩只十三四歲,在北京某附小念書,後來父親被害,她們及母親都由CP送往俄國,現在應該是長大成人了,(也有人說李夫人及次女沒有去國的,現在尚留北平戚家,不知是否。) ▲ 號稱紙煙大王 李大釗夫人,雖是那樣一個鄉下老太婆,可是他自已却是一個北方很罕見的漂亮的老頭子,我雖稱他老頭子,但他的年紀並不多大,貴庚約在陳獨秀與胡適之間。陳獨秀是個見着女人便愛的怪物,胡聖人也曾經在美國嘗試過女友嘴上的胭脂的,李大釗都在他們之上,可是他却不同陳胡那樣好色。據說他生平不談戀愛,在北大教書時,盡有找女人的許多好機會,他都在忙裏錯過,心甘情願把這些好機會讓人,他的私德是他一般友朋都不及的。可是像他有他的嗜好,一生除略好杯中物外,頂愛的就是抽紙煙,幽默大家林語堂說:『提筆不吸紙煙,文章做不出,口裏不銜雪茄,心上便若有所失』李守常也是一樣,不怕在怎樣的繁忙中,他老先生手裏都是不離煙捲的。據他自己親口告訴人,他吸紙煙的大量,每天在三聽以上。他滿身都帶着香煙的氣息,兩手滿給紙煙燒的焦黑,這就是他的愛好中,被人發現的 一個奇跡,俄大使加拉罕,也是一個抽紙煙的大王,他和李大釗就是東兩兩院的癮君,兩人都在一起時,就是英雄遇英雄,雲煙繚繞,滿屋生霧,教人悶死! ▲ 李老頭子尊容的素描 紙煙大王李守常,也同外交大王陳友仁一樣,自小便有『美男子』的雅號,他的尊容是這般樣美的:一個豐富而漂亮的臉龐,常呈紅雲似的微笑,兩撇仁丹式的鬍子,襯出他的英武和莊嚴,一口流利的京腔,說話從容而有勁,態度溫存而敦厚,望之可親又可敬。他不似陳獨秀那樣怪氣,也不同譚平山那般平凡,他是北人南相具着汪精衞之才之美兼有廖仲愷不屈不撓的精神。爲人尤熱情,勇敗,有氣節,有操守,不同時下一般布爾塞維克者,燕趙自古本多悲歌慷慨之士,撇開其懷抱不取,李大釗迨其人也。 ▲ 李在被捕以後 自五全到北伐,是中國共產黨的黃金時代,在這一時期,什麽CP的小癟三都得過意,揚過眉,只有不幸的李大釗,所謂共產大師者,却沒有享受過一點福。十五年七月蔣介石氏率國民革命軍出師長江,同時,張作霖亦稱大元帥於北京,不久,共黨倚若華北長城的李大釗,遂爲張作霖所捕殺,一時慘耗所播,舉世震驚,津滬各帝國主義的報紙,亦多評爲思想界之損失。且此時北方之政府,視國民黨與共產黨爲一,因此國民黨要人如路友于高仁山之流亦在內,指戈北向,大有誓倒黃龍之概,北平可得詳言者如次: ▲ 軍警搜抄使館 先是十五年春國民軍退出京津,北京重歸軍閥政府統治,反動惡勢日盛,革命大受摧殘,青年學生,大學教授,因「赤化」「共產」嫌疑而被捕殺者,日必數起,京塵險惡,人人自危。當橫暴未到來之前,人心浮動,變故時生,國民黨的要人(如李石曾,顧孟余,張繼等)左傾教授學者(如魯迅,周作人,陳啟修等)知大難之到來,都跑去一空。共產黨人,見機者亦多冒險逃避,如趙士炎張國燾郝光復逃往上海,惟李大釗,因成名太大之故,無法脫逃,其實也是他的責任不容他逃避,不得已仍留居那大難在前的危城中,日夕愁苦,但初猶以爲北洋軍閥素受帝國主義者所豢養,身居使館重地,或可以藉辛丑合約東交民巷的鐵扉,保護萬一。詎知後來事乃大謬不然,北伐勝利,全國狂歡,革命空氣一緊,俄國大使館被指爲赤化策源地,已成爲軍閥帝國主義衆矢之的,遂有張大帥派軍警搜查俄使館之事,(十六年七月)於是李大釗便不免矣。 ▲ 被捕之黨要人 當日在俄使館被捕的黨人,據說除李大釗外,尚有路友于高仁山等二十餘人,這些人大概都是北京各校教授和學生,大部分是CP,而路高爲國民黨。李及其黨徒被捕後,不久都盡數上了天橋斷頭台。聞諸黨人未死前,除受過無數次的苦刑外,中間也都受過相當的審問,軍閥加他們『圖謀推翻政府,危害中國』的大罪名,他們似乎始終都沒有供認。就是共產大師李大釗,也只承認他是國民黨左派個人研究社會主義【析世鑒: 《李大釗全集》(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所收、經李大釗本人畫押之彼時供詞可證此說近是。】,然而聰明又愚笨的北京政府是不管那些的,還是一個一個將他們送上了斷頭台,流了血,祭了反抗北伐的五色旗。 ▲ 李大釗之死後 李大釗被害後,北伐軍早已佔領武漢,進擊中原。同時馮玉祥亦自莫斯科歸國,在五原誓師,北洋軍閥殘餘惡勢,日見崩潰,馮在軍中聞李之哀耗,也居然一念當年,老淚縱橫,除先後在陝豫爲李舉行追悼會,且爲李發喪,全軍帶孝!國民黨要人,如蔡元培于右任,張溥泉,顧盂餘等也大家同聲哀悼,北大學生亦感念之至,惟共產黨倒沒有若何的表示,蓋陳獨秀與李不洽,而後輩留俄分子,亦指李爲素昔右傾,依照李之爲人觀之,則在分共之後,共產黨殺人放火之時,必能捨棄共產,憬然覺悟,不比陳獨秀之迷戀領袖地位,直至身敗名裂,此則李大釗之不幸,亦中國革命中之損失也。 ◆ ◆ ◆ 全文完 ◆ ◆ ◆ 以上《在俄大使館之李大釗》,是以中華民國二十四年初版之《現代史料》第四集(上海:海天出版社)同名內容全文爲底本完成數位化處理。網際網路首發◆獨立評論◆及◆罕見奇談◆,收入◆析世鑒◆時對原首發文本失校的若干訛誤作了訂正。 ◆ 【彰往可以考來·後顧亦能前瞻】 ◆ ★【析世鑒】製作組,提醒任何意圖對【析世鑒】有關發佈內容做再傳播者,請務必閱讀我們關於【析世鑒】發佈內容的各項聲明: http://boxun.com/hero/xsj2 ★【析世鑒】製作組,強烈鄙視任何未經著作人、著作財產權人或著作財產權受讓人等同意而略去原著述人、相關出版資訊等(例如:期刊名稱、期數;圖書名稱、出版機構等。)的轉發者及其相關行爲。 ★ 囿於時間與精力,【析世鑒】所收數位文本之校對未能一一盡善,鲁鱼亥豕諒不能免,故我們忠告任何企圖以引用方式使用【析世鑒】文本内容的讀者,應核對有關文章之原載體並以原載體文本内容爲準,以免向隅。 ★ 除特別說明者外,【析世鑒】收入的數位文本,均是由【析世鑒】製作組完成數位化處理。 (國 華: 在俄大使館之李大釗 全文完博讯www.peacehall.com) 李秋生: 「在俄大使馆之李大钊」补正 去年十月號本刋「民國人物小傳」童冠賢小傳中,述及新中學會,謂該會主幹之一「高仁山主持藝文中學」,下註「高仁山於民國十六年四月與李大釗、路友于等,被張作霖自蘇俄大使館搜捕後絞死。」按俄大使館一役被捕者並無高仁山在內,高氏亦非死於該役。但上述傳說流傳甚廣〔註〕,却並非事實。筆者於高氏之死略有所知,且在高氏被捕之前迭有接觸,所商談者正是高氏致命之由。且就記憶所及,略事辨正。 〔註〕按此說首見於民國廿四年出版的「現代史料」第四集下篇,「在俄大使館之李大釗」一文中。原書由上海「海天出版社」編輯兼出版,新光書局經售。筆者手頭所有者為近年香港波文書局翻印本。此書名為史料,實則虛構和誣械某煞莶簧伲袷菄顸h情治機構外圍所主持,用以打擊共黨份子、黨外和反政府人士;甚至區區如筆者也受到光顧,乃連筆者本名也未搞清。有關俄使館一文署名「國華」,文中「李(大釗)在被捕以後」一節,謂:「此時北方之政府視國民黨與共產黨為 一,因此國民黨要人如路友于、高仁山之流亦在內。」後文「被捕之黨要人」一節中,又稱:「當日在俄使館被捕的黨人,據說除李大釗外尚有路友于、高仁山等二十餘人……路、高為國民黨。」次節又稱:「當日在俄使館被捕的黨人,據說除李大釗外,尚有路友于、高仁山等二十餘人……不久都儘數上了天橋的斷頭臺。」按天橋並無斷頭臺,只有執行槍決的刑場。高仁山確死於天橋;李守常等則在軍法機關內秘處絞刑。 民國十六年在近代中國史上是重要的一年。在南方,國民黨由容共親俄而反共反俄;在北京,張作霖自稱為陸海軍大元帥,儼然以北方軍閥的國家元首自居。國民黨與北京政權雖然敵對,却有一點相同,就是對共黨份子絕不容情,動輒處死。所不同者只是北京政權對於國共兩黨一視同仁,均予殺戮。諸如四月間北京處決的由俄大使館附屬機關逮捕的李大釗一案中, 如路友于、張挹蘭均非共黨。天津於前一年冬天在英租界義慶里四十號所逮捕的一批青年,都是國民黨工作者,其中只有江鎮圜(老同盟會員、參議員江浩之子)等少數人是跨黨份子。奉系軍閥不分皂白,概予處死。入秋以後,京津破獲共黨機關多起,其中有天津地委負責人李季達、粟澤,北京破獲北方區委和北京地委,就逮者有中共中委、北方區委負責人王荷波,北京地委書記王藎臣,地委李渤海等多人,幾乎全部處死。惟一得獲倖免的是李渤海,那是由於當時任警察總監陳興亞的憐才一念。後來李改名黎天才,成為張漢卿先生親信,並在西安事變中頗露頭角。漏網者中共中委蔡和森,以中共中央特派員身份來到北方,秉承中共「八七會議」的盲動政策,要在北方發動奪取政權的農村暴動。筆者好友、五四天津學生運動健將,並曾為國民黨第一屆候補中委的于方舟(蘭諸),卽死於該役。高仁山先生情形略有不同,他並非共黨份子,而只是具有國民黨籍的一位學者。 高氏學歷與經歷,筆者不甚了了;只知他是一位著名教育學家,在北大任教 授。他和他夫人陶曾穀女士(卽日後的蔣夢麟夫人),辦有藝文中學。該校位於故都東安門外燈市口路南。已故香港時報社長許孝炎立委卽曾在該校任教職,又曾任該報和工商日報總編輯劉念眞是該校學生。高氏夫婦在藝中倡導道爾頓制〔註〕,運用此制教學,該校乃成為二十年代故都中學的佼佼者。 〔註〕道爾頓制是一九一九年在美國麻薩諸塞州西部達爾頓(Dalton)市發展的一種教學方法,稱為「道爾頓計畫」,將學生作業分成若干「協議單位」,規定要在一定時限中完成。猶憶二十年代末年筆者閱過一本蘇聯的教育小說,敍述學生不滿意校中所運用的教育方法,喊出「打倒道爾頓伯爵」口號,可見當時此制流行之廣。 高氏不是共產黨員,也不是國民黨北京執行或市黨部職員,他不會和李守常等人一起住進俄大使館的附屬機構。他要經常在北大教書,同時還要處理藝文中學的日常業務和教務。但那時期的一般知識份子,面臨軍閥統治最黑暗最混亂的時期,很少人不懷有革命思想,而置身於當時群衆運動之外。「三一八」慘案有四十幾位青年喪身於執政府前槍彈之下,恐怖氣氛瀰漫故都,像過去頻頻舉行的天安門國民大會一類羣衆運動已不可能再演。但北京的革命暗潮仍在洶湧,特別是國民革命軍北伐節節勝利,勢如破竹,更激起一般知識份子的革命熱情。只是當時的革命陣容已在分化,國民黨有親共與反共之爭,政權有寧漢雙方的對立。北方各省市的國民黨組織,遠自十三年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後成立時起,特別是在北京、天津,都在親共勢力掌握之下,筆者卽在其間擔任直隸省黨部執委(彼時尚未改直隸為河北省),因此都傾向武漢。同時另有反共一派的國民黨,如所謂西山會議,也暗中另成機構。高仁山顯然和當時多數知識份子一樣,屬於親共的國民黨一派。到俄大使館慘案後,在奉系軍閥高壓統治之下,共產黨的地下組織仍保持強大實力,殘存的國民黨則主幹被殺,殘存者紛紛南下,其親共的一系 已是不絕如縷。 約在當年春天,有兩位卓越的社會科學學者由國外歸來,分別來到武漢和舊都,大受歡迎,充實了兩地的革命理論陣容。兩位學者都是陳姓。到武漢者是陳啟修,即日後以迻譯日本河上肇「經濟學大綱」和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陳豹隱。到北京者是陳翰笙,他立卽在北京大學任教,不時發表有關國際政治或社會科學論文或公開講演,一時成為故都文化界的紅人。他與高仁山等人鑒於北方政局的黑暗反動與南方革命運動蓬勃,也想在北方的革命低潮中盡點力量。他們大致同情共黨,却不甘做史大林黨的「革命職業家」;另一方面,又感到寧粵國民黨捕殺共黨份子過份殘暴,因此乃以國民黨左派相標榜,團結了一些文教界人士和青年,與武漢政權下的國民黨相呼應。當時武漢國民黨政權已成強弩之末,並逐步醞釀着分共反共。但一些自命為國民黨左派者仍在做困獸之鬪,例如江蘇張曙時等人,甚至葉挺、賀龍的南昌暴動與「南征」,也仍掛着國民黨旗號。高仁山、陳翰笙等人在此際進行北方國民黨左派運動,可說是不合時宜的舉措。但他們關懷國家民族命運並想有所表現的存心,畢竟是無可厚非的。 約在當年八月初,陳翰笙來到天津,準備創辦一座中學,藉以推動他們的運動。無如天津依舊只是保守的商業城市,北大的紅教授在當地並無號召力,辦學計畫亦卽胎死腹中。他同時要和津地國民黨連絡,協調雙方活動。津方卽由筆者和他周旋。記得有一次曾在特一區(前德租界)起士林餐館暢談數小時,交換有關策進組織活動的意見。不久筆者又應邀前赴舊京,作進一步的具體商談。一天晚間,我們假挪威銀行買辦某人寓所從事正式商談,參加者有高仁山、陳翰笙,和北京農業大學一位教授(姓名已記不起,只記得他是四川人,對農業經濟和我國土地問題很有興趣。若干年前,據亡友黎天才告知,其人即是董時進),和筆者四人,縱談政治綱領和進行方式。那是一座北京舊日內城式的豪華住宅,座落在東城史家胡同東首路北第一家。我們商談所在是該住宅西面花園中的客廳。事後據堂兄李鐵格(曾任清廷奏事官多年)相告:那住宅原是我家祖產,在我曾祖父逝後,祖父兄弟析產,卽將該房售出。祖父詩集中有「先嚴逝後遷出史家胡同舊居有感」一詩。不想相去百年,我竟有機會一覘祖屋面貌,可說是一次不平凡的際遇。 那晚談到深夜,分手時還約定次週再繼續商談。乃不久卽傳來仁山被捕消息。 在當時故都那種肅殺氣氛之下,從事革命運動要冒絕大風險,如共黨組織卽完全轉入地下。高、陳等人要在文教界中發展,自難嚴守秘密,尤其是他們都負有教學責任,尤其是高仁山還要兼顧藝文中學校務,身份更難隱秘,乃遭當局的警騎偵知,高氏卽遭逮捕。藝文中學亦被封閉。陳翰笙立卽逃避,乃波及北新書局,亦被封閉並逮捕店員。不久仁山卽以進行赤化共產活動的罪名判處死刑,那是天大的冤枉。他當時和中共負責人至多只是略有交往,他只是從事國民黨左派運動。對他執行死刑不像李守常諸人之秘密絞殺,而是綁赴天橋刑場槍決。我家一位老家人曾目擊那次「出大差」,他從永定門外到我家來,途中聽說要槍決一位北京大學教授,便在路旁觀看;據他說高君態度從容,面無懼色,並向路旁觀衆說:「給我個好兒吧」,於是衆人立卽高呼「好!」「好!」,有如平劇戲迷喝彩一樣。按過去北方盜匪在綁赴刑場途中,每多顯示愍不畏死氣概,高呼「再過二十年老子又是一條好漢」,觀衆即大聲喝彩。押送的軍警向不干涉,不想仁山先生這樣一位文質彬彬的學者,到臨命時也表現出這種草莽英雄氣概。同時也可見他不僅是一位只知教書辦學的書生。 此案似乎並無許多株連。其實高、陳運動僅在發軔,並無重大發展。而北方的所謂國民黨左派運動,自此也就煙消火滅了。 在那以後月餘,筆者偕同一位東北朋友馬驊(五四運動天津學生運動健將馬駿之弟,兄弟二人均甫自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囘來),搭京奉鐵路車赴瀋陽(當時仍稱 「奉天」),路過塘沽站,馬君忽驚呼:「那不是莫斯科中大同學顧××女士嗎?」原來當時正有男女二人下車向碼頭方向走去,女的是顧××,男的是陳翰笙。他們夫婦顯已脫險,正在間關南下,不久在報上就看到陳翰笙夫婦出國消息。前幾年還聽到陳氏在赤都從事學術活動,不知至今仍健在否? 直到北伐軍克復故鄉之後,藝文中學始經陶曾穀女士恢復經營,陶女士旋卽再嬪為蔣夢麟夫人。 高、陶子女情形,只知他們一子在大陸,詳情未悉。女名燕錦,在南京讀書時卽經名報人馮有眞夫人呂亦陶女士收為義女,經常住在馮家,像親生女兒一樣看待。歷經在上海孤島、皖南屯溪,和一九五○年前後的香港,都一直是馮氏家庭的一員。其在屯溪時,曾和我女李立在徽女中同學。到一九五○年五月間,與造船工程師林君結婚,陶曾穀親來香港為他們主持婚禮。夫婦來美多年,僦居馬利蘭州,子女均已成人。 久想會晤燕錦女士,探詢有關仁山先生生平詳情,均以衰懶未能如願。但關於仁山先生為進行國民黨左派運動而犧牲的事實,相信除筆者外,已沒有幾個人知悉。 自從民國十五年「三一八」慘案,在段祺瑞執政府前殘殺革命青年四十餘人開端(筆者胞弟廉楨,畢業於交大京校的一位數理天才,卽慘遭犧牲於該役),若干年來,不滿現狀的革命青年死於非命者不知凡幾。北洋軍閥之殘暴不足責,而國共二黨也不斷誅鋤異己,肆行殘殺。民國十六年(一九二七)是誅殺最烈的一年,從平津、上海、兩湖以迄廣州,到處是一片血腥!這種情形,除抗戰期間一度消歇外,一直持續到大陸易手前後。即如當年和筆者共同奮鬪之朋輩,多數都死於非命。那些不幸死難者多屬才智勇毅之士,容或一時認識不清,有人誤認共產主義是最高理想及救國的唯一途徑,不惜冒險犯難,甚至以身相殉,實為一件大可悲的事。乃在中共擁有政權之後,竟視知識份子如寇讐,歷經三反五反、鳴放的「陽謀」、反右,以至所稱「十年浩刼」的「文革」,幾乎任何在文藝學術方面有所表現的人都難倖免。那些慘遭不幸者可說都是民族菁英,成為知識份子「史無前例」的一大浩刼,嚴重斲喪了國家元氣。像高仁山先生之遭受不幸,相形之下,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下一页] (六月十六日寫訖於美新澤西州) ■■■■■■■■■■■■■■■■■■■■【以上全文完】 以上《「在俄大使馆之李大钊」补正》,原题为《有關高仁山之死》,是以《传记文学》总第314号(1988年)同名内容全文光盘版文本为发布底本。 ◆欢迎转载析世鉴各系列内容以广流传,但请务必保留原著有关重要信息(如发表原文的期刊名称与期数等)并阅读HGC关于发布内容版权的声明! ◆除特别注明者外,凡简体字发布内容,原文均为繁体字。除有时对若干内文标题序数作技术性处理及将繁体字原文转换为简体字外,HGC成员对所有发布内容的正文均未作任何改动。凡原文固有讹误,均一任其旧不作改动,另在发布文本中以符号“【 】”插入HGC校勘说明。 ◆除特别注明者外,析世鉴各系列内容均是由HGC成员完成数字化处理与发布制作。 ◆析世鉴各系列内容,HGC成员在且仅在博讯新闻网、新海川及海纳百川进行发布。 (李秋生: 「在俄大使馆之李大钊」补正 全文完博讯www.peacehall.com) [上一页] 传记文学: 访搜查北京俄使馆法官沈维翰先生 [修订本] 問:民國十六年北京發生一件轟動中外的大案子,卽張作霖政府的京師警察廳搜查東交民巷蘇俄大使館,並捕獲藏匿該館之共產黨首腦李大釗,及其他黨人多名,以及共黨陰謀文件武器多種,隨卽成立特別法庭,將李大釗等人判處死刑。我們獲悉,您曾親身參予當年搜查俄國使館及審判被捕人犯工作。雖然事隔半個世紀,您能不能就記憶所及,說明本案的原委? 答:這事發生在民國十六年,迄今已五十餘年,人事滄桑,浮生若夢,陳年往事多已不復記憶,不過這個事件是民國史上的一件大案子,我多少還能記得一個輪廓。我先說一說這件事發生的前奏。 民國初年,中國南北兩政府對峙,蘇俄一面與南方政府進行「聯俄容共」之陰謀,一面討好北京政府。其駐北平公使加拉罕宣稱:「俄準備放棄帝俄一切在華特 權。」當時頗博得全國朝野好感。事實上,俄卽利用此兩面手法,在中國進行陰謀活動。秘密組織共產國際支部之中國共產黨,並供給金錢與武器,同時將其詭計潛存於其「和平共存」外衣之內,利用國民黨第一屆中央執行委員會滲透國民黨內。其時中共北方負責人李大釗(字守常,河北省樂亭縣人)與陳獨秀併稱「南陳北李」。李為利用國民黨掩護共產黨,率先以個人名義加入國民黨,挾俄人以自重,從事分化鬪爭,秘密發展組織,推行共產,以破壞國民黨之國民革命。 民國十六年初,國民革命軍已克復武漢,廣州國民政府遷鄂。是年三月,更進取南京、上海。而南京市內,忽發生軍人侵入英美領事館,殺害館員,同時又發生侵入教堂,殺害外國傳教士等之暴行,事實上均為左派分子所製造之事端,冀圖激起列强與國民革命軍直接衝突,阻撓北伐。其時京師(北京)警察廳內右一區警察署,在西交民巷發現工人分發秘密傳單,當場拘捕七名,送請總廳法辦。經連夜偵辦,破獲共產黨秘密機關六處,發現大批文件,及扣押人犯一百餘人。不久又繼續查獲文件三大箱,扣押人犯二十餘人。這件案子卽由我(我當時任京師警察廳司法科長)偵辦。要在這一百多名人犯之中,找出那些是眞共產黨,那些人是受牽連,誰是首領,誰是重耍幹部,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共產黨人常用化名,他們的眞實姓名不易弄清楚,普通的審訊方法毫無用處,我於是進行分別的說服工作。經過三晝夜之偵訊,發現有李大釗之秘書李渤海(山東渤海人,北京大學畢業,為李大釗之學生。)在內。經多方勸導,頗能合作,將李大釗藏匿在東交民巷俄國大使館之情報及其他共黨份子名單供出,並引導警察廳人員携帶消防隊設法將李等捕獲。至李渤海本人政府特予保障,曾化名李經天,連同其妻安居北平市內。其後一度追隨張學良,又改名黎天才,與張另一秘書李金洲甚為相得。抗戰初起,李在香港受命為軍事情報局情報員,從事地下工作,有一個短時期跟過戴雨農,卅八年卽無音訊,不知所之。 問:請您談一談北京軍警搜查蘇俄大使館的實際情形。 答:李渤海供出李大釗和其他共產份子藏匿東交民巷的俄國公使館內,是一個重要的情報。當年張作霖將軍開府北京,稱安國軍大元帥,他是反共的,而南方的國民革命軍當年尚在聯俄容共時期,武漢的左派共黨勢力尤為囂張,革命軍揮師北伐,兵勢甚銳,奉張為了自保,必須先撲滅在北方的共黨機關,消滅共黨的地下活動。而且當時有情報顯示蘇俄大使館暗中以金錢槍械支援共黨,干涉中國內政,因此北京政府當局就斷然決定釜底抽薪,搜查俄國使館。 但是俄國使館在東交民巷的使館區,根據辛丑條約,中國軍警不能進入,尤不能携帶武器,那該怎麼搜查呢?而且公然搜查外國使館,在外交史上也甚少前例,必將引起各國的反對和干涉。國務總理兼外交總長顧維鈞不敢負此重責,張作霖乃決定由安國軍總部逕與美、法公使等洽商,並取得使團領袖荷蘭公使歐登科之諒解,同意搜查俄使館,並在警廳的公文上簽字。於是就在四月六日上午,安國軍和京師警察廳軍警共三百餘人,一律便衣,不帶武器,進入東交民巷俄國使館搜查。當時我曾建議携帶消防隊,因為我們深恐俄人放火燒燬文件及房屋,湮滅證據;此議為總監陳興亞所接納,卽帶消防隊前往。俄人果然放火,雖經消防隊灌救及時撲滅,消毀之文物也不在少數。總計在俄國大使館抄獲槍械及文件五大卡車,存放在京師警察廳,供各國駐華使領館人員參觀,公開展覽七日之久。並將所抄獲之文件,由我外交部翻譯成「蘇聯陰謀文證彙編」一書行世。此書中 文本我有一部,後由朱家驊先生借去,現已不知下落。(聞現在中央研究院史語所傅斯年圖書館藏有一部。又據近史所王所長聿均先生告知,該所藏有俄文版。貴社如有研究興趣,似可向王所長商准複印。) 問:李大釗被捕的情形如何? 答:李大釗當時躲藏在俄國使館的一張桌子底下,旁有俄人環護之。軍警奪門而入時,李曾拔出手槍欲圖反抗,為一軍警一脚把槍踢掉,不然將演成一場血戰矣。眾人一擁而上把他扭住,他很從容的說: 「我就是李守常,也叫李大釗。」這名中共的重要頭目就此落網。後由京師警察廳組織特別法庭,以何豐林為審判長,判處李大釗等二十名重要黨人絞刑。 這事對我來說還有一段插曲。李大釗和馮玉祥有關係,而且從搜獲的俄國使館的文件中,也證明蘇俄共黨曾積極的支援馮玉祥的國民軍。馮這人是以反覆著名的。其後北伐完成,馮部何其鞏為北平市長,欲為李大釗報仇,卽將我給押起來,幸經戴季陶先生打電報給北平衞戍司令商震(啟予)營救,商命何將我釋放。我卽南下回浙返籍。 問:請您談談您一生的經歷如何? 答:我是浙江吳興人,字陳麟,有時亦署作陳霖,以為別號。民國十年畢業於北京京師警察廳所辦的警察傳習所,隨卽在京師警察廳任職。為了深造,乃一面工作,一面就讀中國大學法律系,民國十四年夏畢業,升為京師警察廳司法科長。奉命搜查北京俄國使館時,卽在司法科長任內。抗戰前和抗戰初期,我經浙省民政廳長沈士遠先生汲引,先後擔任浙江湯溪和臨海等縣縣長。又曾在上海從事秘密工作兩年,直到太平洋戰爭發生,日軍侵入租界,有一個單位的工作為敵偽所破獲,遭受牽連,卽離滬赴港。剛到香港,則港九亦為日軍攻陷。不得已,乃轉往大後方,間關萬里前赴重慶,時為民國三十一年。初任財政部緝私署秘書,不久調任軍統局秘書兼司法室主任,協助戴雨農(笠)將軍處理一些案件。後又調任軍事委員會軍法處長。勝利後,我以軍事委員會軍法處長,奉命兼任處理全國漢奸案件委員會主任委員,為時約兩年,至辦理結束止,復蒙司法行政部長謝冠生先生的知遇,調長河北唐山高等法院,後又調我到最高檢察署服務。三十八年二月向行政院閻院長錫山請辭照准。來臺任教中央警官學校,並向臺北律師公會登錄,執行律師業務,迄今將近三十年矣! 問:最後,請您再談一談您的生活情形。 答:我是一個書生,生活非常簡單,也非常嚴肅。我一生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不跳舞、不看電影,也不聽戲,呆呆板板,沒有娛樂,當年好些同事開玩笑,給我兩個外號:一個是聖人,另一個是死人。聖人也罷,死人也罷,我就是我,不求名利,現已年登八十,前塵若夢,仍照我的方式過日子。平日唯愛讀書作詩。最後,我送貴社兩册詩集:「玉泉詩稿」是紀念我母親的,「厚成堂吟草」是紀念先父的。請貴社多多指教並留作紀念。 ■■■■■■■■■■■■■■■■■■■【以上全文完】 以上《访搜查北京俄使馆法官沈维翰先生》,是以《传记文学》总第193号(1978年)同名内容全文光盘版文本为发布底本;原收入HGC在“独立评论”及“罕见奇谈”发布的【成败之鉴·苏俄在中国 1 】 民国十六年搜查北京苏俄使馆事件 特辑,收入博讯析世鉴时对原发布内容沿袭光盘版文本的若干讹误作了订正。 ◆除特别注明者外,析世鉴各系列内容均是由HGC成员完成数字化处理与发布制作。 ◆除特别注明者外,凡简体字发布内容,原文均为繁体字。除有时对若干内文标题序数作技术性处理及将繁体字原文转换为简体字外,HGC成员对所有发布内容的正文均未作任何改动。凡原文固有讹误,均一任其旧不作改动,另在发布文本中以符号“【 】”插入HGC校勘说明。 ◆欢迎转载析世鉴各系列内容以广流传,但请务必保留原著有关重要信息(如发表原文的期刊名称与期数等)并阅读HGC关于发布内容版权的声明! ◆析世鉴各系列内容,HGC成员在且仅在博讯、新海川及海纳百川进行发布。转发者从以上三地转载时,请注明来源。
受辱的“中立”——日俄战争中清政府的荒诞角色 2014年06月03日10:11 来源: 北京日报 原标题:受辱的“中立” 尽可能大的一块 1900年春夏之交,义和团运动在山东、山西、直隶和东北地区蔓延开来,并得到了清廷的支持。由此引发八国联军从天津大沽登陆,一路攻入北京。 八国联军之中有沙俄一部,但只是他们入侵中国的一小支部队。真正的俄军主力,是远远超过八国联军总数的十五万人。义和团运动刚刚在东北兴起,沙俄便看到了机会,其陆军大臣说:“这将给我们一个占据满洲的借口。”“中国在衰亡、崩溃,俄国应当利用这一时机,攫取尽可能大的一块。” 这“尽可能大的一块”,就是整个中国东北。十五万俄军打着镇压义和团、保护东清铁路的旗号,兵分七路,席卷而来。当时,清政府在东北的驻军满打满算不过九万人,根本不是俄军对手。当年10月6日,沙俄军队会师铁岭,占领东北全境。 即便是在掀起瓜分中国狂潮的时候,列强往往也要为自己的殖民侵略找个漂亮的理由。沙俄要修筑东清铁路,打着和清政府共同防御日本的幌子。1897年12月,沙俄舰队开进大连湾,强租旅顺,给清政府的解释是共同协防一个月前占领了青岛的德国。这样的伪饰当然只是空头支票,但清政府一来无力抗拒,二来又看到了“以夷制夷”的空间,都应承了下来,还答应东清铁路开辟一条支线连接旅顺。由此形成了东清铁路的“丁”字形结构。 而这一次的入侵,沙俄连空头支票都没开。他们俘虏了盛京将军增祺,强迫他在《奉天交地暂且章程》上签字画押,规定遣散华兵,交出军火,拆毁炮台,俄国驻军监管奉天行政等内容,完全是赤裸裸的侵略了。 不过,沙俄还是想给清政府一点儿“甜头”,他们抢先承认流亡西安的慈禧集团的合法性,接受其议和要求,接纳李鸿章为议和代表,甚至第一个向列强倡议从华北撤军。沙俄以为这一打一拉,就会换取清政府承认其对东北的占领。 后来的历史表明,沙俄这一次错估了清政府委曲求全的底线。 喻大华说,对清朝统治者来说,放弃东北是一个足以危及其政权存续的严重事件。东北是中原屏藩、京津门户,东北一失,国家安全无从谈起。更为重要的是,东北是“发祥之地,陪都在焉,列圣陵寝在焉,万万无不收复之理。” 1901年1月1日,清政府任命杨儒为全权大臣,与沙俄商办交收东三省事宜。 杨儒是晚清外交使节中为数不多的“硬骨头”,往返沙俄谈判十余次,在威逼利诱之下不为所动。俄方不放弃霸占东北的根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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